Summary：一眼就会爱上的东西何止是航海生活。
*西幻服设赠文，勿对标常稿质量。
 
麦克在原地咒骂挣扎了好一阵，布卡才懒洋洋地解开他嘴上的破布条。麦克原本精美华丽的军装已经在方才的混战中变得乱七八糟，他迫不及待地张张重获自由的嘴巴，比长串骂声先涌出来的却是排山倒海的胃酸。他的双手仍然被绑在桅杆上，只能夸张地挤眉弄眼，布卡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。
 
“快，快！”他冲满脸迷茫的教授一通比画，“给我拿个酒桶过来！”

酒桶才递上去，麦克就“哇”一声吐了个惊天动地，再晚一秒才擦干净的甲板就要遭殃。布卡一边嫌弃地拿着酒桶，一边有点同情地给他顺顺气。
 
“你不是每天以自己海军名门出身为傲吗？”布卡好奇地问，“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出海吧？”
“怎、怎么可能……”麦克脸一阵白一阵红，“我可是有在港口出席练兵好几次的……”
 
布卡翻白眼：娇生惯养的大少爷，平静无风的港口哪里比得上无情的大海？
想他这副颤颤巍巍的样子也造不成什么危害，布卡干脆解开了麦克绑手的绳子，把盛呕吐物的酒桶递过去让他自己捧着。麦克刚耍酷说完“不需要”，下一秒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。

布卡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。

麦克好不容易直起腰：“我错怪你了，我之前以为你每天在地上走路摇摇晃晃的是喝了太多酒，原来是船上真的那么晕，只有这样学螃蟹走才能保持平衡……呕！”
 
“怎么可能？”布卡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冒犯，他瞪圆眼睛，“我都没成年，怎么可能喝酒啊？犯法的好不好？”
“你确定要和我谈犯法吗？”麦克无奈地笑了，“你可是在五大洋都背着通缉诶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你昨天不才偷了国王价值连城的冠冕吗？”
布卡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。风向变了，麦克一个踉跄，脸色发青，眼看又要呕吐了。布卡他及时上手掌舵，船四平八稳地高速开出去。
“多亏某人的福，我的王冠居然被设计抢回去了。”
 
“对啊，然后你为了报复，又把海军总督的儿子拐了。”麦克不知道从衣服哪里掏出来一个镶嵌宝石的昂贵望远镜，向着港口位置望过去。远处浓烟滚滚，很显然还没从方才的兵荒马乱中恢复过来。
布卡腹诽：本来打算抓你妹妹做筹码的，没想到抓错了人，他俘上马的正好是这个昨天挫败自己的聪明小子，也算冤有头债有主吧。但愿他的脑袋和国王脑袋上顶的东西一样金贵。

“说真的，你现在把我全须全尾地送回去，再恭恭敬敬对国王陛下磕头道歉，我再给你说点好话，说不定还能全船免除死刑。”麦克还在循循善诱。“至少留个全尸。”
 
“晚了。”布卡看了一眼罗盘，“按照现在这个风向来看，我们就是想掉头回去都难。”
麦克绝望地跪坐在地上：“那我会被当成通敌逃犯砍头的！”
“别这样，再告诉你个好消息。”布卡笑眯眯地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，戴到麦克头上，“我们现在已经开出了大炮射程。不仅如此，由我掌舵，你爸爸最快的那支舰队也赶不上我们。” 
 
“这就意味着——”
“你不用掉脑袋了？”
“我彻底回不去陆地上了！”
对，对。布卡无语地转过身。大少爷，告别你的丝绸衬衫、高级火腿和名贵白葡萄酒吧。从今天起和咱们一块与老鼠和吊床相伴，哦，还有超级难喝但是能储藏很久的朗姆酒。
 
那些还不是最糟糕的，麦克站起身，他感到晕头转向。青年终于鼓足勇气望向这支大名鼎鼎的海盗船队。不，这根本就是被放逐的愚人船！因为学习地理和天文知识被当作男巫抓起来差点处以火刑的知教授，打破了女人不能上船的禁忌的占卜师罗拉，从极寒之地找来的流窜罪犯姐弟，世界各地的稀奇古怪的船员，以及为保护亲友毅然决然背弃整个陆地的，多年来劫富济贫，从来没被抓到过的传奇青年海盗布卡。
 
宙斯啊，波塞冬啊。麦克想。我堂堂安德鲁总督的长子，竟然流落至此吗！
 
布卡看穿他的内心，抱着胳膊靠在船舵上：“有什么不好的？如果不是因为我们，就你爸爸宝贝你那个劲，恐怕四十岁了还没上过一次船呢，说出去也让人笑话！”
 
海洋瞬息万变，失去控制的船立刻歪了过来，偏偏甲板上其他人还满脸淡定，罗拉甚至有心情抽出一张“死神”塔罗。麦克懒得和他吵嘴，惊恐地指着那个旋转的八角圆形。没想到布卡反而说上了劲，指着他鼻子喋喋不休个没完。

“你真是蜜罐里的少爷啊，不知道国王这些年怎么剥削人民的吗？把他的破王冠卖了，多少家能吃饱饭呢。”
“船——”

“在那种家伙手底下出名爬高有什么了不起的？我还觉得做个通缉犯更自在……”
“船船船！”
 
“随便他在陆地上怎么编排我好了。人的眼睛是雪亮的，我每到一个地方就备受欢迎，我见过世界上最好的人，看过最奇妙的风景。”
“啊啊啊啊啊！”棕发的男孩忍无可忍地冲上去挤开他，一把握住船舵，按照自己在书上学来的方式打回去。
 
“……总而言之，极地的云霞、恶龙的宝库、人鱼的哀歌、失落的海城……这些东西可比宫廷画和赞美诗有意思得多，相信我，你用不了多久就会爱上的。”他终于结束了碎碎念。“不，看一眼就会爱上的。”
 
麦克额头冒汗，心却冷静下来。他专心眼前的航线直到渐渐掌握，余光白他一眼。
 
布卡的脸却忽然凑了过来。他在笑，蓝眼睛和夕阳点缀上浮光跃金的大海如出一辙，让麦克原本的“滚开”都吞回喉咙，变成胃里翻腾的东西，但并不是恶心的感觉。
只一眼就会……吗？
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，”布卡轻声说，“你那张被莫扎特和希腊文学书束缚的皮囊下面，有一颗追求冒险的疯狂的心，其实你和我一样，生来就不属于陆地。”
 
麦克心脏狂跳，表面上还姑且镇定自若。
“呵，你这个海盗又怎么敢断言？”
 
“毕竟……”布卡笑着让开了位置。阳光洒落，麦克看见自己紧紧抓在船舵上坚如磐石的手，以及站得笔直的双脚，全不像一个五分钟前还头昏眼花的新手。
“你现在不和这艘臭名昭著的船相处得很好吗？”